《舞動人生》向亂世吹起號角的芭蕾男孩

《舞動人生》

前言:

只要電影裡有出現跳舞的畫面,不論長短,或是跳的好與爛,我都會給予這部電影大大加分,因為跳舞是電影中最純粹的動感,只要短短的三秒鐘,就可以讓你完全感受到電影的魅力,就像瞬間吸住你的眼睛一樣。好萊塢黃金時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,因有聲電影的出現,大家都很想把舞台劇搬上大銀幕,令人意外的是,在平面景框中的舞感,竟然比在三度空間的舞台還引人入勝,所以那時候幾乎都可以看到歌舞片的影子,「只要給我音樂,任何地方都是我的伸展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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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經時間的推移,觀眾對歌舞片的標準也越來越高,不想再看到一昧地跳舞,認為必須要有合理的理由讓跳舞具有說服力,不再只是單純的動感。是甚麼動力驅使主角跳舞的?跳舞本身對主角有甚麼意義?以及主角透過跳舞表達了甚麼情緒與意境?而《舞動人生》不僅給予了很好的答案,更是描繪出深植人心的親情,拍出難以忘懷的片段,及餘音繞樑的音樂。一想起T. REX的《Cosmic Dancer》的旋律,我的淚水緩緩落下。

《舞動人生》講述一位身長在工人階級環境下的小男孩Billy Elliot,與寡居的父親、哥哥,還有患有阿茲海默症的奶奶生活在一起。Billy天性就愛好跳舞,時常偷用哥哥的黑膠唱片機,隨著音樂翩翩起舞。當他正在上拳擊課時,看到隔壁有一群女孩正在上芭蕾舞課,他深深地被芭蕾吸引,但傳統的父親堅決反對Billy跳芭雷舞,認為男生就是要打拳擊,而不是去跳芭蕾舞。看似老生常談的主題,但編導後的劇情,以及演員栩栩如生的真誠演技,絕對會讓你大哭一場。

影評:

「《舞動人生》的背景歷史」

《舞動人生》的背景設在1984到1985年間,位於英格蘭北部發生的大型礦工罷工事件,因當時政府為了盈利問題,在沒經過礦工們投票贊成關閉礦井之前,直接關閉多達20幾個礦井,導致大量礦工失業,讓礦工們感到不滿,因此北部各個地區的礦工工會實施罷工抗議,也是英國史上最大的罷工活動。但也因為罷工的原因,許多礦工無法承受一年都沒有工資的生活,退出罷工行列,提前返回礦場工作,但他們的行為,讓支持罷工的礦工們感覺遭到背叛,看不起那些回去工作的礦工們,而Billy的父親和哥哥就是支持罷工的礦工,這幕在電影裡可以明顯看得出來,從中感受到英國嚴重的階級分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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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甚麼動力驅使主角跳舞的?」

電影中有提到Billy的母親小時候很喜歡Fred Astaire,每次看完Fred Astaire的電影,都會在大廳模仿Fred Astaire的舞姿,Fred Astaire是好萊塢黃金年代赫赫有名的歌舞片巨星,他在電影裡所跳的舞蹈,都是他本人親自編舞,他的舞蹈優雅且風度翩翩,被美國電影學會評選為百年百大傳奇影星的第五名。在電影裡也看到Billy拿著木杖跳著Fred Astaire在《禮帽》的經典跳舞片段,可以看出母親對Billy影響深厚,雖然Billy口口聲聲說他已經忘懷對母親的思念,但他依然能感受到母親的身影,且倒背如流母親寫給他的信(代表他真的看了很多次),所以母親與Fred Astaire的影響化為Billy熱愛跳舞的開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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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Billy的動力來自於他自己的決心,他基本上都是借力使力,而最大推手就是Mrs.Wilkinson,她不僅給予Billy一個目標去追尋,也與Billy私下的芭蕾舞訓練,為路程鋪好基礎,但我們始終都不知道Mrs.Wilkinson的動機是為何,是出於私心還是只是單純的好意,而飾演Mrs.Wilkinson的演員Julia Walters,也說過Mrs.Wilkinson這個角色很複雜,「Mrs.Wilkinson在各個層面都感到失望,不論是對家庭、社會和自己,她是如此的疲憊與冷酷,但她與Billy這個小男孩的關係又非常的特別。」Julia Walters在電影中的每個神情,完美詮釋Mrs.Wilkinson的複雜度,在與Billy的最後道別,她表現的很冷漠,並講出很無情的話,但你卻能從中感受到她對Billy的不捨「長年身陷在絕望之井當中,終於看見一絲曙光準備照亮全井,你該是熄滅它,還是助長它發亮呢?」

「主角透過跳舞表達了甚麼情緒與意境?」
Billy生長在混亂的環境當中,經歷英國史上最大的罷工活動,父親與哥哥還都是勤奮參加罷工活動的礦工,看著哥哥被警察毆打,又或是家裡經常發生的爭執,這些暴力事件都讓Billy的內心產生轉變,再加上電影黯淡的色調,和封閉形式的城鎮,呈現出窒息感的空間效果,加強Billy對於過多壓力的不適感,有幾幕可以明顯看出Billy會因為壓力而失控,做出踰矩的行為,他唯一能釋放壓力的方式,就是透過跳舞,可是當時社會上的性別偏見及父親的反對,讓Billy無法袒露自己所愛的事情,他累積下來的憤怒與不滿,都可以在他的舞蹈當中體會,舞步不再是輕盈地玩弄水波,而是只想用力把這爛水坑踏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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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聖誕節那天,Billy在體育場教好友跳芭蕾舞,剛好被父親撞見,Billy看到父親臉上仍然透漏著失望與厭倦的表情,在那瞬間,他放棄一切的掙扎,隨著音樂跳起舞來,這次不是帶著不滿的憤怒,而是決心的憤怒,Billy跳向體育場的隔牆,就像是衝撞父親倔強的心牆,一步步向父親證明自己對跳舞的熱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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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Billy成為父親救贖自己契機?」
在父親反對Billy跳芭蕾舞的時候,我們會覺得父親很討人厭,但直到父親親眼看到Billy的動人舞蹈後,為了讓Billy能夠前往倫敦參加皇家芭蕾學校的甄選,放棄罷工,返回礦場工作賺車錢,這幕不僅是整部最心碎的一幕,也讓父親的性格更有層次感,因為他為此放下他一生身為工人階級的尊嚴,去重拾身為父親的尊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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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跳舞本身對主角有什麼意義?」
Billy在皇家芭蕾學校甄選完後,最後評審問Billy一個問題「你在跳舞的時候,是什麼樣的感覺?」Billy回「感覺很好,一開始感覺很僵硬,但持續漸進著跳,我好像把一切都拋在腦後,感覺整身逐漸消失在這空間中,感覺熊熊烈火在我身體中燃燒,在舞台上,就像一隻正在飛翔的小鳥,就像四處篡動的電流。」跳舞對Billy來說,不只是可以表達自身情緒,也是可以讓他逃避亂象的短暫之時。而Billy的這段回應,就像是在對歌舞片的告白,對世上所有舞者的敬念,很適合放在跳舞主題的蒙太奇片尾。


《舞動人生》透過時代背景與家庭的關係,探討小孩成長在這種環境的影響下,該如何為自己發聲,工人階級對資產階級的剝削抗爭,映照出Billy對父親的反抗,又或是說對這個城鎮的抵抗,而Billy在最後從右側跳向左側畫面,呈現出從逆境中突破重圍的意境,再剪接開場的黃色壁紙,呼應Billy感謝當初的自己,沒有因此放棄對跳舞的熱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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